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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学者普璋开与海外彝文古籍文献的抢救性翻译

作者:普梅笑文章来源:《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学报》2018年第1期
发布时间:2018-07-04


[摘要]彝族学者普璋开自2001年开始以个人身份同澳大利亚学者大卫•布莱德利合作,翻译海外彝语南部方言区古籍以来,计不完全统计,从2001年到2014年,大卫先生陆续寄来从法国、英国和中国台湾等地采集的2000余张彝族南部方言区彝文古籍文献影印件。普璋开根据这些影印件复抄经书100余卷,四行体翻译40余卷100多篇经文,为海外彝语南部方言区古籍文献的抢救性翻译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要抢救和保护海外彝文古籍文献,应加强与海外合作,以数字化保存古籍文献的同时,加强翻译和出版,以便更好地传承彝族文化经典和中华文化的历史根脉。

[关键词]彝文古籍;彝语南部方言区;翻译;保护和抢救;传承

 

一、学者介绍

普璋开(彝名乌图阿普)1935年4月出生在云南省石屏县哨冲乡莫测甸村。普璋开的父亲普玉发生前是当地学识渊博的毕摩,精通彝文,熟悉彝族祭祀、婚丧嫁娶、折日、风水等各种习俗礼仪,精通彝族洞经音乐。普璋开和哥哥普家明自小对毕摩文化耳濡目染,同时,由于生活所迫,他们兄弟俩从幼年开始便随父亲走村串寨,学习主持各种仪式,抄写诵读各类经文,十多岁就能独立主持各种民俗仪式。这些经历为普璋开后来从事彝族文字翻译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

普璋开1952年参加工作,1953年元月入团,同年12月入党。他在乡镇阶层工作多年,到了1983年,在他48岁时才开始从事彝族文化工作。当时,云南省要“规范彝文”,经石屏县民委推荐,他被省民委从哨冲供销社选拔到云南民族学院(现为云南民族大学)培训3个月后留在省民委从事“云南彝文规范”。两年后,即1985年,“云南彝文规范”接近尾声,他被调到红河州民族研究所,承担培训彝文师资、推广规范彝文、收集翻译整理彝文文献的工作,真正开始从事彝族文化的研究工作,也即开始了他的“彝文传承之路”。

普璋开参与“云南彝文规范”,培训彝文师资5期,为云南彝族文字的统一规范和推广提供文字和师资;参与编写彝文教材,参编《彝文扫盲课本》,为规范彝族文字提供教材;译著彝文典籍,合作出版了大型的彝文典籍《祭龙经》、《红河彝族创世史诗》、《红河彝族行孝积德故事》、《红河彝族道德经》、《滇南彝族指路经》等古籍译著。这些大型典籍均以四行体出版,为外族学者阅读和研究南部方言彝语和彝文提供了详实的文字对照资料,有利于民族文化的交流和本民族文化的传播;编写彝文工具书。普璋开先后参与编写《云南规范彝文字典南部方言册》、《滇川黔桂彝文字集云南中卷》、《古彝文字典滇南卷》、《滇南古彝文速成识字集》、《滇川黔桂彝文字典》、《滇南彝文字典》、《云南规范彝文字典》等字书、字典,为学习规范彝文和滇南老彝文提供了字书字典,为语言文字的规范和传播提供了大量的工具书。

二、普璋开对海外彝族古籍文献的抢救性翻译

200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张纯德教授拿来一本《36卦百乐书》让普璋开翻译。普璋开翻译好后从著作权的角度出发注明了翻译者信息。2001年,澳大利亚的学者大卫•布莱德利先生找到了普璋开。他告诉普璋开国外有很多彝族的古籍文献,希望能和普璋开合作翻译。为了能把流失海外的彝文古籍翻译出来,普璋开以个人身份开始和大卫先生合作。大卫先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邮局或者朋友把海外彝文古籍文献的影印件交给普璋开。

自2001年收到第一份来自法国的彝文古籍影印件以后,普璋开就开始了海外彝文古籍文献的翻译整理工作。他每天拿着放大镜,一字一句地复抄原文、梳理文字、断句、辨认模糊的文字,将影印件与自己掌握的资料进行认真对比,补充完善原件缺失的部分。他把原件复抄整理好后,又回头逐句翻译成彝文、标注国际音标、句译、意译四行对照的四行体格式。

这些来自海外的彝文古籍有的保存完好,影印件清晰,文字好辨认;有的部分破损,普璋开通过与自己掌握的相同、相似文献资料对比,进行补充翻译。但有些影印件模糊,文字又密密麻麻的,普璋开识别复抄时相当费时耗力。有的因为内容残缺不全不得不放弃翻译。就这样,普璋开翻译了十多年,双眼视力越来越差。普璋开退休后能十几年如一日,翻译完成四十多卷海外彝文古籍文献,离不开普璋开爱人的全力支持。但2010年的一场车祸,致使普璋开的爱人瘫痪卧床,生活不能自理。从那时起,普璋开每天要照顾爱人的生活起居。但即便是这样,普璋开也没有中断翻译工作,直到今年,83岁高龄的他双眼看不清东西才不得不无奈地搁下墨笔。

三、普璋开翻译的海外彝族古籍文献

计不完全统计,从2001年到2014年,大卫先生陆续寄来从法国、英国和中国台湾等地采集的2000余张彝族南部方言区彝文古籍文献影印件。普璋开根据这些影印件复抄经书100余卷,四行体翻译40余卷100多篇经文。翻译完成的四行体除了来自台湾的《周国燕传说》、《互报冤仇》(悞结怨)、《小鹦鹉孝母》还没有交给大卫先生以外,早些年翻译完成的译稿都已经交给大卫先生。普璋开为海外彝语南部方言区古籍文献的抢救性翻译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但这些翻译完成的古籍有没有在海外出版,大卫先生没有提及,我们不得而知。

大卫先生拍摄并邮寄给普璋开翻译的这2000余张彝文古籍影印件,从文字风格来看,除了个别一两卷以外,都是属于彝语南部方言区的古籍。成书年代都是清代或更早时期,有些书上有乾隆、光绪、同治的年号。从保存情况看,这些彝文古籍文献流失到海外后受到了很好的保护,基本保存了原书流失前的模样。有些破损的古籍还有专业修复的痕迹。每卷书都有图书馆藏标记,但比较模糊,大部分从影印件上难于识别。由于大卫先生也只是大概说了古籍来自法国或者英国或者台湾,所以不清楚具体的收藏部门或单位。但从影印件来看,法国和中国台湾的彝语南部方言区古籍文献比较多。从古籍文献内容来看,海外彝文古籍文献类型丰富,有民族历史、天文历法、丧葬祭祀、民俗祭祀、民间故事、婚嫁习俗唱词等。特别是不乏画工精美的18课、36课“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2MMl3GicLMYGxHoXSH0qbfHXbg2C3Diaeoyvrx4HWibfTESxpyrMIyZ7A/640”(百乐书)、内容齐全的“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y4Jwqt8Efyia8q2knW7QN5qP63rSWD9hOhz9XeAeD9dLibe0moFvjLfw/640”(五行预测书)和乾隆年间的“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s1d2dUE52cf1lvntLlBX3ebKQdtoyIAz6iclicSolMyNibxibFp2QEEibaQ/640”(物查)“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pZcJWXTSBs68ETEjiaGonYAz76f5YevMfYrXt8PFrjlG1Jbpelv921g/640(们查)”。以下是普璋开抢救翻译的海外古籍文献名录[1]: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eO3y6x2Yf9T0nHAaL4ENsJQJrOS4Pq57cbCxyosEDgpiazL8mJU2VKA/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zzc0Piamp5fah2pTcEibkE2rzfSQzGghkmNX2z2YWvb8P2Y18HKH7Mug/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R5icXspRdX6Ne3o4fLQXGss4a4bNsWKTXhSYaiaibQD4iaZnY6twTicV8QQ/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QuV61kdBw7jXxic3GlINJ9ry7ZVE1qQtIBfXZ9VcroicPdgVWpv6eebA/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2DZENTibvgEdP3NMrfxichchqgX4xtWP1Exl3dbHmBib2ibaUuLlxeEdlw/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icibPf4q1yAYm3JBO1WLiccLcgpaY7rfUNkpJ7eYlBVQzdYSe2Via2f71w/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1rf8cjNydkCoXxMXc7gvcicM4GeQ9GQ9cZszwIujxTt6xRV1Kiaicwu9g/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2sYAmKT0wy2qZ08ToVbjBy6xCrHmBLibolUOAiaMgwfia7LiaCd89kic9Jg/640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onO6OWPBC2Ye2uyx2Gv8jXM87jJsiazBibPAEAMWL6ApgONIdEibNLlT8GXlbOeibdCBzmAP9ibLOMsqNz85VTmQCHA/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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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先生的关注和合作诉求契合了普璋开对海外彝族古籍文献抢救保护的愿望,从而开始了十多年的合作。普璋开对海外彝文古籍的抢救性翻译不仅让我们了解到海外藏书内容,还收集了大量的古语词汇和异体字,丰富了由他主编的《滇南彝文字典》的词汇。

四、抢救保护海外彝族古籍文献的意义

彝族文字产生年代久远,是世界六大古文字之一,它流传使用至今,是活着的最古老的文字。彝族文献就是用这些古老文字记录下来的关于彝族历史、宗教、历法、习俗、文化等方面的内容。近代以来,大量的彝族古籍文献流失国外,被收藏在英、法等国的图书馆,“如法国巴黎东方语言学校收藏有30册,法国巴黎东方博物馆4册,法国巴黎天主教外国教会有20册,法国巴黎国立图书馆有17册,法国巴黎民族志博物馆有2册,英国伦敦不列颠博物馆有8册。”[2]这些流失海外的彝族文献是我国优秀民族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彝族文献对弘扬中华优秀民族文化、繁荣中华民族文化事业具有深远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国务院关于进一步繁荣发展少数民族文化事业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加强对少数民族文化遗产的挖掘和保护。……扶持少数民族古籍抢救、搜集、保管、整理、翻译、出版和研究工作,逐步实现少数民族古籍的科学管理和有效保护。”流失海外的彝族古籍多有珍善版本,甚至还有不少是孤本秘籍,是彝族人民的珍贵文化遗产,对它们进行抢救性保护,是繁荣中华民族文化事业的具体贡献。我们要在“一带一路”战略指导下,加大古籍保护的现代科技手段运用力度,加快民族文化资源数字化建设进程,实现海外古籍的数字化回归和保护。目前我们所取得的海外古籍的抢救性保护成果是外国学者主动联系我们,我们才认识到海外古籍的收藏情况,如大卫先生与普璋开的长期合作。但是这样的合作是偶然的,被动的,今后我们应该给主动地加强与海外收藏单位和学术机构交流与合作。或者以国家基金项目的方式开展海外彝文古籍的调查,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海外中华古籍调查暨数字化合作项目”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海外彝族古籍调查不仅仅是调查古籍,更是文化的交流、学术的交流、文明的交流。

五、结语

从古至今,流失海外的彝文古籍有多少?目前我们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据网络文章报道,仅凉山地区就有1000多卷彝文经书流失海外。多年来我们与大卫先生合作过程中掌握的海外彝语南部方言区古籍文献也有2000余张影印件,上百卷经文之多。这些古籍虽然被收藏在很多国家的博物馆和图书馆,长久以来不为外人所知,但它们仍然是中华古代文明的重要标志和珍贵的文化遗产。抢救保护这些流失海外的彝族古籍文献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和现实利用价值,而且对弘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繁荣中华民族文化事业、加强海外文化交流与合作具有深远的理论和现实意义。要抢救和保护海外彝文古籍文献,应加强与海外合作,以数字化信息化方式[3]保存古籍文献的同时,加强翻译和出版,以便更好地传承彝族文化经典和中华文化的历史根脉。


参考文献

[1]灿烂的文明,闪光的文字—记彝族学者普璋开及其彝族文献翻译作品[J].毕节学院学报,2013(5).

[2]张邡.关注中国彝文古籍保存现状[J].中国民族,2005(10).

[3]普梅笑,普梅丽.全媒体时代红河彝族文化的保护与开发[J].河池学院学报,2011(01) .

 

(作者系红河州民族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文章编辑:蓝色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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