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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哀牢山上的诵经者

作者:新山雨亭文章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641d65320102vdrn.html
发布时间:2020-08-03 11:32


一、心中有神明,人就会一心向善

我们的祖先信奉万物有神,山有山神,树有树神。神给我们的带来幸福安康、吉祥如意。心中有神明,人就会一心向善,不会做出对别人不利的事来。

我们的祖先信奉万物有魂,不仅人有魂,猪鸡牛羊、五谷杂粮均有魂。人要守住自己的魂,因为魂是容易丢失的东西。一旦丢了魂,就要把它寻找回来。所以,吓着了要叫魂,病了也要叫魂,人死了更要叫魂……

因此,在我们的彝文世界里,有一部特殊的、流传最为广泛、影响也最为深远的经典——《指路经》。它是给亡者举行祭祀活动时念诵的经文,集天文、地理、历史、文学、艺术为一体,可谓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顾名思义,它是指引亡灵从居住地沿着古代祖先的迁徙路线,回归到祖先聚居的地方,与祖先之亡灵团聚。它充满了浓厚的浪漫色彩,始终饱含着高度的热情,想像也极为丰富。它对亡人的描述,形如活在世上的英杰。在毕摩的导游下,亡者带上了自己的财产,赶着自己的牛羊,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或立于某山之巅,或游于某江之畔,或过于某坝之泽,最后终于到达了先祖故地,从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它不仅是一部为亡者吟诵的经书,还是一本对活人也有较大启迪的经典。经文告诉我们,万事万物,有生必有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无穷尽,因而,人活在世上,是一个生死相继的过程;因而人与人之间要相亲相爱,和睦相处,要尽量做有益于他人的事,要成为受人尊敬的人。其实,何止是死人才需要指路呢,有些活着的人,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啊。

——一月的新平县平甸乡阿者大寨,天气微寒,毕摩李永才如是说,并发出了阵阵感叹,让人觉得其言也善,其音也哀。他的声音音韵饱满,抑扬顿挫,忽高忽低,时而快,时而慢,如一条曲折向前的河流。

 二、不远千里而来的采访者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毕摩文化,就没有优秀的彝族文化。作为星火相继的传承者,历代毕摩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越去越远。

作为彝族傣族自治县的新平县,如何保护、传承毕摩文化?

一月初,记者来到平甸乡磨皮村委会的阿者大寨,正赶上四川电视台《彝问》的总导演高嵩一行不远千里来到磨皮的彝族山寨,拍摄毕摩李永才。

高嵩说,天下彝人是一家,大家都是同根同源。故而,我们拍摄五集电视纪录片《彝问》,旨在追溯彝族古老的历史,传承古老的彝族文化。李永才老人是我们采访过的最值得敬重的一位毕摩。

此时,已是正午二时,四川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以及李永才老人从早上就忙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记者看着有些疲倦的李永才,有点担忧地问平甸乡文化站的白灵美,不知老人可有精神接受我们的采访?

白灵美向老人问了好,说明来意,老人爽快地说,精神有的是,不累,不累。

 三、不同寻常的求学经历

小时候,李永才得了重病,差一点死掉。父亲请了一个师娘婆来看。她见了李永才,为他叫了魂后说,你儿子死不掉,你们家以后要出一个毕摩。

稍长,李永才贪玩调皮,不喜做事。会彝文的父亲故意刺激他说,你这也不学,那也不学,只有学这个的份。说着,丢了一本彝文书给他,叫他跟着舅舅去学做毕摩。多年以后,李有才才明白父亲的苦心,因为是中共党员,不敢传授毕摩的知识给李永才,所以才曲折地叫儿子去跟不是党员的舅舅去学彝文。

但是,舅舅脾气不好,只要头天教过的字,如果第二晚李有才读不出来的话,舅舅就会说,你不是学这个的料,再学也无用,我要去睡了。

父亲和舅舅比较难听的话越发激起了李有才的雄心壮志,心想,你们能学会,我一样能学会。从此,他下苦功夫,学会了越来越多的彝文,背会了一本接一本的经典。

六十多年了,他至今依然记得第一次出山的情境。那天,附近的村子死了人,舅舅带着他去的念经,故意叫他坐在中间,左边是舅舅,右边是另外一位老毕摩,他一坐下来全身不自在,紧张得汗流浃背。舅舅提醒他,你是毕摩,要身心放松,要全神贯注,要旁若无人,要一心一意扑在经文上。

自此,无论在什么场合,他做得有榜有眼,念得字正腔圆,赢得了远近百姓的敬重,受到了山里山外人们的欢迎。

老人觉得,毕摩所做的祭祀诵经活动,其核心就是不忘先人,学会感恩。

 四、对彝文传承的担忧

李永才觉得自己念了大半辈子经,但还是没有学够的一天。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一生永远有学不完的东西。老人认为,什么东西都有正反两面,都有其可取和不可取之处,更何况这是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

谈起是否愿意把自己的平生所学传给年轻人?老人兴奋地说,当然愿意了,只要愿意来说的,我个个都教。有少数是祖传的,有一定的基础,好教;大多人没有基础,难教难学。加之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耐心,宁愿去打麻将、打扑克,也不学彝文。白天要挖田耙地,晚上要挑灯夜读,没有几个受得了这份清苦。自古以来,我们只是单传,也就是年老的毕摩传给年轻的毕摩。但是,像我们这一辈,所有的毕摩老的老,死的死,年轻人也自以为读上几天书,识上几个字,对此不屑一顾,殊不知这是千百年来流淌在我们血液中的东西哪。对于我这把老骨头来说,你不爱学,我不教也行。这样下去,将来迟早一天会失传。

为了传授彝文知识,老人专门买了一个扩音器来教学。可是,来学的人还是很少。

 五、普及彝文依然很遥远

在平甸,像李永才这样走在哀牢山上的诵经者全乡有21人;在新化,全乡有66人;在老厂,全乡有109人……新平全县共有248人。这几个数字,说起来似乎有点多,实际上却很少。因为,彝族是新平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占全县人口的49%,可是,全县27万人中,懂彝文知识的人仅仅是248个毕摩。彝文要在彝族群众中普及,依然很遥远,成百上千的彝文古籍的整理、翻译,更需时日。

尽管如此,新平县长期重视对毕摩文化的传承保护工作,实施了毕摩文化抢救保护项目,开展毕摩传承人及彝文古籍的普查登记工作,举办毕摩培训班,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从2010年开始,至今已培训了400余人。多年来,新平县整理、发掘、翻译出诸如《尼租谱系》、《吾查们查》、《指路经》等多部彝文经典古籍。从今年伊始,新平文联主办的《哀牢山》文学杂志也将推出彝文专页。

不过,数千年来,彝文从来没有在群众中普及过,仅靠“老毕摩传新毕摩”这样单一的方式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来。毕摩文化一定不会消失,会一代代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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