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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3 10:58
四月,栽烟的季节,顺邑慈碑南行七八公里,即是罗垤。
初到罗垤,炎热难耐。村庄正在兴建之中——临街的远近的有些老危房被推倒,从老宅地基上新挖出的土方带着陈腐的气味,村里天坑一样的池塘里是一塘死水,路边堆着隆起的褐色砂石,路面寸厚的灰尘,苍蝇绕头乱飞……
或许尚须数年,待建设竣工,罗垤才会变得秀美起来。自感身在邑慈碑,而非罗垤,是一大幸事,仿佛天上人间一般美好。
吃了饭,听说罗垤开办着彝文班,由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毕摩向所有愿学的村民公开授课,已经坚持上了一年多了。我虽是彝人,不懂彝话,更不知彝文,但觉得十分惊奇。跑遍滇中大部份彝寨,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上彝文的村子。
记起二十多年前在莫郎的时候,那里也有一位精通彝文的老者,和他处熟了,他想教我彝文,被我无声地拒绝了。那时,不想让老人伤心,曾经答应过他,可是,我心中却在说,这是什么年代了,还学这个干嘛?再说,我对语言如此迟钝,早年学英语没有学好,后来改学俄语,又是一塌糊涂,现在学彝文,哪里还有这个闲心?平时与老人相处,我对老人的音律比对他的文字还感兴趣。后来,也简简单单地学会了上百个彝文,可是我连彝话也不会说,离开莫郎后,全部还给老人,连半途而废都算不上了。
现在想来,一个民族,一旦有了文字,便是文明史的开始;一个民族,文字尚能流传至今,必有很深的内涵能负载这个民族走向历史深处。当时,我怎么没有意识到这点呢?
回想着这些往事,走进了罗垤彝文班的教室,里面坐满了穿着彝族服饰的、年轻的及年老的男男女女,专心致志地听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毕摩在黑板上写下六十甲子的彝文,随后拿起短短的棍子,一字一音地用短棍点着文字教大家读。他的声音苍劲浑厚,有着魔一般的穿透力……
讲毕,老人打开他的挎包,拿出他珍藏着的彝文经典给我们拍照。接着,一位俊俏的妇女上台教大家唱洼垤有名的阿哩调。看到她,我才想起,在莫佐山的歌舞大会上,就是她带着大家跳彝族舞蹈的。他们说,罗垤的歌舞是最捧的,每年的三马头文化节上,拿金奖的往往多是罗垤人。
看一个村庄,像看一个人一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看罗垤,大概也是如此吧。
2018年5月6日新山雨亭于邑慈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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