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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水拍

作者:陆有斌
发布时间:2010-12-13投稿人:陆有斌


那样的山才叫山,高入云端,势如斧削。两排峰峦紧紧挤在一起对峙着绵延前去,一线青天在上,竟是十分高远,让人仰望得双眸发酸。那样的水才叫水,或收或张,随弯就拐,时而飞花碎玉,时而细浪轻波。碰撞着从山上滚落的千钧巨石,打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这就是金沙江,一条流淌着厚重的文化和历史沧桑的江水,极顽强地挣脱高山峡谷的束缚,成为不可辩驳的万里长江正源。

沿着金沙江走,随时都会莫名地冲动。这位蒙冤两千多年的母亲,以她博大坦荡的胸襟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香甜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的生灵和文明。似乎没有人不知道,长江发源于青海的巴颜喀拉山,到云南境内称金沙江,在四川宜宾和岷江汇合。无论从流程或流量,岷江都无法和金沙江相提并论。然《尚书》说“岷山导江”,《水经注》说“岷山在蜀郡氐道县,大江所出”。一是十三经首位的经书,一是极权威的地理说专著,舍金沙江而取岷江为长江之正源,不能不说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且一错就是两千年。我想也许在他们看来,岷江浇灌出了三星堆文化,浇灌出天府之国的农耕文明以及大量的能工巧匠,才子佳人。金沙江在生存条件极差的莽莽大山挤压下除却挣扎之外没有半点施展的机会,岸畔居民过着极粗陋和原始的生活。按功行赏,这长江正源的名份自然就落在岷江的头上了。事实上是金沙江将大量的泥沙带入蜀境,为拥有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成都平原奠定了厚实的基础,从而才有农耕文明,才有让人津津乐道的文官武将在天府之国层出不穷。就是时至今日,我们依然看到裹挟着大量泥沙的金沙江象血一样地流出。只是这种博爱和贡献为什么两千年前编写《尚书》和《水经注》的那些老夫子就没有看到或感受到呢?我真的为金沙江鸣不平了,而这种不平在参观楚雄州博物馆时又进一步得到升华:我们的老祖先,那世人尽知的元谋人饮食的就是金沙江水呀。

金沙江是历史的见证人,当我们面对那滚滚的江水,聆听那浑厚的语音,似乎还能看到民族大迁移涉水而过的悲壮场面。四川大小凉山彝族大多是从云南迁过去的。吴三桂以及他效命的朝庭在云南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恶之一就是改土归流,强迫少数民族着汉装,讲汉语。这种对民族语言、文化、风情习俗的无情践踏迫使彝族人民背井离乡,借金沙江的坚不可摧,阻住了那场错误运动的漫延,从而使大小凉山保住了民族文化的纯洁。

在凉山州府西昌,我洗耳恭听一位国内权威彝学教授发言,他说正是因为金沙江的天险阻拦,使凉山人民在50多年前还处在奴隶社会。金沙江阻挡了改土归流,实际上是阻挡了社会的发展。不管这话对不对,我都认为这是对金沙江的亵渎。我不知道一个没有自尊的民族是不是还算一个民族,一个奴颜媚骨的民族还算不算一个民族。我只知道在那时金沙江维护了一个民族的尊严,或者说挽救了一个民族。金沙江知道什么叫大节绝不稍亏,什么叫民族气节不可辱。而当正确对待一个民族的时代到来之际,金沙江坦然接纳一切。凉山州1956年得以民主解放,从奴隶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如今西昌城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展现出一个文化大都市的无限风采、微生机以及活力。

在西昌过完国际彝族火把节,我们哼着从那里学来的“金沙江水畔,索玛花儿开”的彝歌,溯金沙江而上,再一次感受她的博大和宠辱不惊的心性,总觉那蜿蜒流淌的是一江的文化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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