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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徒步的路上

作者:杨解
发布时间:2011-03-14投稿人:杨解


                                     

徒步,在蓝天之下进行

2011年元月1日,格萨拉的晨风夹带几丝寒意,还想嗖嗖地多吹一会儿,温煦的阳光却已穿越巍峨的群山,在遍地的霜花上灿烂地舞蹈了。

从格萨拉集镇到格萨拉风景区,全程25公里,是此次二滩至泸沽湖山地徒步邀请赛第四赛段,今天上午1030,在这个古老的彝家山寨,比赛的枪声再次打响,和着浓郁的彝风,于神秘的山林间久久回荡,惊飞了几只喜鹊,于疏落布局的横板房上空,叽叽喳喳地鸣叫开了。

淳朴的山民们,早已闻讯赶来了,倚在成排的栅栏上,沐浴着晨曦的灿烂,纷纷伸长了脖子,在嗡嗡的声浪中,迫不及待地候着,以一山地徒步赛的热闹开场。这在他们,可是稀罕的事儿呢。他们说,在山寨,徒步几乎是每个人每天都要面对的事情呀,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如今却成了城里人大张旗鼓的比赛项目,真是有趣!

我没有去过泸沽湖,不知道最后一个赛段的情况,只是听说,这次养生徒步的所有赛程中,格萨拉赛段是最具挑战性的,不仅因为它峰回路转,蜿蜒盘旋的山路,望之令人仰止生畏的悬崖峭壁;在海拔2000多米的高原上,有些参赛选手很有可能还要遇到高山反应等麻烦事情。

确实,无论从红山国际到雅江桥,途经二滩到欧方营地,还是鳡渔到渔门岛,大家所走的都是平缓的直路,沿途还有清澄的雅砻江和碧绿的二滩湖养眼润胸,走起来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如今,在运动员的体力已经有所消耗,毅力也很有可能消退的情况下,遇到格萨拉这样的赛段,他们能吃得消吗?

为了深度体验山地徒步的乐趣,深入采集参赛选手的各种信息,在前面的各个赛段,我们采访组的很多人都放弃了坐车的机会,融入了徒步的人流中,有的还坚持走完了赛程。

  参加此次养生徒步的选手,有的是专业队员,在全国比赛中获得过大奖,每一赛段走在最前面的,几乎都是他们;而更多的是业余爱好者,参加比赛的目的,只是为了欣赏一路的美景,希望自己能融入大自然,在大自然中陶冶自己的情操,培养自己的美感,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不住地举起手中的相机,以定格一幅风景为乐事,真正体现了“徒步养生”的精神和内涵。

红格姑娘唐荣玲说,自己以前在西双版纳呆过,就在那儿学会了吹葫芦和树叶。她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顺手摘了片树叶,放在唇边,对着我们吹起来,旋律优美,似是天籁。

“我天生就喜欢大自然,报名参加这次徒步,一面是为了过一个特别的元旦节,一面就是为了收藏沿途的风情景物。”

来自攀钢运输部的张春梅,我们在欧方营地时便已认识了,一到格萨拉风景区,便喘着气激动地说,这一路走来,体会太多,太多了!我问有啥体会,你说说。她摇着头说,真是太多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那你回去后写出来吧!没想到她真就写了一篇《在快乐中徒步,在徒步中快乐》的文章投过来了。我们且摘引其中的一段:

特别是从格萨拉集镇—格萨拉景区的路段,曲折迂回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望着岩口两边陡峭绵长的山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我,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体力渐渐不支,多么渴望下一个转折点就是终点,希望峰回路转,山不再陡,路不再崎岖。

不知道穿了多少道弯,越了多少座山,当我和结伴同行的女队友,来自河南的56号,在队友的鼓励下终于走到山顶。战胜自己,亲近自然的喜悦之情,溢满心海,难于言表,那种征服心中对山的畏惧,把大山拥入胸怀的愉悦,让我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像个快乐的小孩。我高呼:格萨拉,我来啦,我战胜了自己!我亲近了你!

接下来是平路,走起来自然比陡峭的山路轻松了许多,但是由于上山时体力透支,接近格萨拉景区,即这一赛段的终点时,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肌肉极度酸疼的感觉。但是战胜自己的喜悦,还有格萨拉美丽的风景,又让徒步带来的劳顿和酸痛,艰辛和不易,顷刻间烟消云散,消失在格萨拉的九霄云外。

格萨拉的美丽尽收眼底,恨不能用相机装下整个世外桃源般的格萨拉。脚下是苍黄的草地,头上是湛蓝的天空,上面镶嵌的朵朵白云,天空看起来澄澈透明,蓝天白云相互点缀,映衬,蓝的透明,白的刺目,我陶醉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畅快的呼吸。一望无际的盘松在风中摇曳多姿,沐浴在高原阳光下,微风徐徐吹来,心情格外轻松,无比舒畅。

听说这位小姑娘一天比一天走得轻松,最终取得了第十二名的较好成绩。

我想,面对格萨拉的悬崖峭壁,每一个徒步爱好者都会产生翻越的冲动的。有人曾问一个登山运动员,你为什么酷爱登山?他说,因为山就横在你前面。格萨拉的峭壁就横在我们的前面不翻它,怎能心甘?

似乎是翻过格萨拉的岩口,我们才更多地注意天空。格萨拉的天,蓝得那么纯粹,蓝的那么深邃,蓝得那么开阔!很多选手情不自禁脱下自己的外衣,于头顶不住地挥舞,继而放开喉咙大喊,声音雄厚而混沌,似乎震了天,动了地,蓝天与白云下,红土与青松间,牵动阵阵轻风,徐徐而来。萧瑟的枯草在无垠的荒野中欢舞,洁白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自如舒展。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狂野中……”是谁在唱?

随行的摄影师陈利冬和画家杨紹刚早已不能自已,尽情欢唱了。

徒步,在歌舞的海洋驻足

如果说,红格温泉以富含矿物而表征了此次五行养生之旅的“金”之美誉,二滩蓄水则以高峡平湖的壮观,一碧万顷的浩淼,揽尽了“水”之上善美德;如果说渔门岛以其“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旖旎风光,宁静而柔顺地依附在二滩的身旁,继续诉说着若水的传说,并以其湖岸成片的松林隐隐透露五行之“木”的面容。那么,格萨拉算什么?这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人间天堂,这个筰山若水中离天最近的地方,这个具有浓厚的地域文化色彩与美丽的自然风光的神奇山寨!

不必说那些遥远而飘渺的神话了。在格萨拉,关于森林的神话,或者在森林里演绎的神话,就像森林本身一样茂密幽深,丰富多彩,说也说不完,道也道不尽;再说,神马跑道上,雾气氤氲的日子里,披着察尔瓦的神仙曾经挥鞭的英姿,以及响亮的铃声,我们多半是听不到了,我们没有放牧老人的眼福与耳福,我们只有怀着无限的遗憾与惆怅回味肯想象神话赐与我们的记忆。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乃至越洋过海的爱好徒步的朋友们,你们以徒步的精神,坚韧的意志翻山越岭来到了美丽的格萨拉。热情好客的格萨拉人,已经唱起了《祝酒歌》,以欢迎远道而来的你们:“远方的朋友啊,我们难相聚,彝家待客呢,美酒为至上…….”听罢欢快优美的歌声,我们就要从袅袅耳福中缓缓抽身了,我们对自己的五官,不可偏心,得统筹兼顾,享受了耳福,不一饱眼福,眼睛怕会反抗呢。

徒步,千万不可忘了沿途的风景!

我们就直接进入森林,格萨拉的原始森林。在格萨拉,说不定,你在坚韧而忠实于大地的盘松间流连忘返的当儿,因不经意捋一把松针放在嘴里咀嚼品尝,或者放在鼻间闻闻松香,你就有可能惊飞你脚旁正酣眠的野鸡,扑棱棱吓你一跳呢!倘若你在密林深处遇到一只棕熊或者野猪,该算你运气好还是坏呢?问一问曾经的猎人吧,他们可有一件一件有趣的打猎故事,包着一套一套深厚的打猎文化呢。如果邂逅寒杉林,或者珍稀的红豆杉林间正在跳跃的獐子或者麋鹿,你就有望进入格萨拉彝人的童话里边去了,只是这些都可遇而不可求,就看你的运气了。

站在万亩盘松的山头上,除了仰望蓝天白云,俯视盘松万顷,聆听松涛阵阵,伫立远眺一下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玉龙雪山,我以为这样的机会是不容错过的。那是一座多美的雪山啊!特别是在格萨拉彝人的心里,因了世世代代伫立远眺的滋润,生发了多少关于她的美丽神奇的故事啊!

运动员、志愿者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在饮马池边,像一群不期而至的候鸟,或者盛会中的蝴蝶,闪动美丽的翅羽,穿梭于万亩盘松间。看风景的人,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便成了别人的风景,被收入相机,藏在心底,以在未来的岁月中,点燃一个又一个美妙而朦胧的梦。

“又是一个把你心灵点燃的七月,又是一个把你梦想点燃的七月!”山鹰组合的主打歌曲《七月火把节》激越的旋律,在我们的心中热烈地流淌,来!我们干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吧!来到格萨拉,你就来到了歌的海洋,舞的森林。围着熊熊篝火,牵着阿咪子纤纤的手,或者放你纤纤的手于彝族小伙子刚劲厚实的手心,跳一曲豪迈奔放的锅庄舞,让你的激情燃烧起来,让你的生命怒放起来。

冬天的格萨拉,昼夜温差大,夜间难免寒风侵骨,这是真的。可是,就像人的一生,尝尽了酸甜苦辣,方知生命的真谛一样,作为一种体验式的运动,山地徒步,如果一路都没有遭遇一点点大自然恶劣的待见,一路只有旖旎风光,宜人景色,拂面和风,这样的徒步是不是缺少了点什么?

这无异于温室里的徒步。温室里的徒步能有什么意思呢?

“渴望下一场雪!”湖南妹子,我的同事田晓英说。我的眼睛一亮,表示无声的赞同。我是被格萨拉的雪景震撼过的。当深冬来临,神秘的雪之精灵自茫茫空际纷纷而下,似乎拉近了,或者说封住了天地的距离,皑皑雪域呈现一片肃穆和纯洁,也淹没了尘世满目的荒凉与喧嚣,躁动的心灵顿时澄明宁静下来,偶尔听到不远处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幽幽地传来,恍若心灵深处,或者隔世的曼妙乐音。

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当中,格萨拉缺了什么呢?缺不缺金还不能说,缺水可是不争的事实。除了九道竹林水浸染了一下饮马池,和几条无名的小河在风景区脚下流淌,就只有远水不就近火的西北边的巫木河与东北边的格朗河遥遥地各自流去了。然而,冬天的格萨拉之美,实在不是秀美温柔的,它或许暗暗地合着黄土高原雄奇壮观的美的节律呢!那一裸无遗的荒凉与沧桑,不也牵动你心灵深处某一线敏感的皱纹么?

再次仰望蓝天,一只久违的雄鹰向白云深处奋力飞去,夕阳的余晖染就了金色的翅羽,一闪一闪,闪成一个黑点,最后掉进湛蓝的深空中。格萨拉的天空是可以掉进去的海呢!

夕阳西下,层云尽染,牧群归来,宁静祥和;还有鸟儿归巢的和鸣,浸透了整个山寨的清幽。

多彩的帐篷搭建起来了,像极格萨拉夏日森林里,一阵雷雨过后齐刷刷长出的朵朵香菇。

今夜,在格萨拉,每一位徒步者都带着各自的倦意与惬意,酣畅入眠。

徒步,在红土之边游移

 很多人,特别是艺术家,到了格萨拉,都要去看看红土。格萨拉的红土被作家、诗人们不断地赞叹,不断地抚摸,不断地呼唤,这一切都唤起过我对红土的遥远记忆,可是当轮到我,这个脚丫曾沾满红土,或者说被红土养育的人,说些什么时,我反而什么也不会说了。我只想躺卧在红土之上,仰望蓝天白云,聆听自己的心跳和着地心无声的倾诉,涟漪一般向山峦与旷野自由扩展和消失。

我们驱车前往时,夕阳已西下,蓝天,红土,燃烧的晚霞以及山峦之阴斑驳的余晖,共同构就了某种美妙的意境。什么意境呢?似乎只可意会而不能言说。

一条河流,冬天的河流,在两岸无边的红土间,自南向北潺潺流去。坚韧,因而有些僵硬的红土上的生命,似乎因了这条泛着脉脉夕辉的小河才有了些许活泛的意味。

一个小小的村落,沿着公路,傍在河边,疏密有致,前后呼应,像随意撒在篱笆园子里的萝卜,安静地蓄满了阳光与露水。

这是一个向前跨一步就到盐源,向后退一步就在盐边的村落。

居民的木楞房建筑样式似乎已隐隐地透露了泸沽湖摩梭人家的影响痕迹。

河的两岸长满荆棘和小红豆。这些秋华冬实的小红豆,红润而饱满,累累地缀满一树,却也掩藏不住尖锐的刺针于红籽间挺挺地露出来,划破了瑟瑟的寒风,似乎默默地表征了格萨拉这个南高原别样的生命形态。

是谁最先看到河岸上的马群,继而惊呼起来的?好像是摄影师陈利东。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涉过小河,举起相机频频抓拍了。

一个彝族妇女,背着背篼,赶着一匹马,在河边拾粪,用手拾捡马粪。几乎所有的摄影师都被吸引过去了。他们纷纷蹲下来,举起相机捕捉他们需要的瞬间,定格他们心中的美丽。

我用彝语问她是哪里的,她说是对面格朗河人。说罢灿烂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是红土一样深沉而满足的笑。

一棵刺树上,放了一小捆做仪式用的神枝,我赶紧叫普光泉老师来拍。那里承载的可是格萨拉彝人灵魂最隐秘的部分啊。

红土,红土!你这日光底下燃烧也似的沉默的激情,谁说不也是大自然伟大的情怀?

我在红土上漫无目的地走走,我内心似乎很需要这样走走。于是走进一条山洪冲刷而成的壑沟里去了。

蓦一回头,画家蔡光明已经在山头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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