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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的猎人

作者:沙也
发布时间:2011-09-25投稿人:沙也


矗立在山岗遥望的猎人,恨不得将一缕缕夕阳揉进兰花烟里,然后在火与雾的深度亲昵下,感受源自五脏六腑之底的清凉惬意。这是一位叫沙也的孩子多年来总在遥远的远方梦到的意境,而南高原的风似乎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面对重重叠叠的群山,在空间与时间相互妥协的场域里,血液里汩汩流淌着的蹄音,才令生命的心弦震动不已。此刻的风总是来得那么得体,把袅袅的炊烟托到云的高度,成全又一次温柔的飞翔。猎人或许会感慨万千,为何河床里沉淀的鹅卵石坚硬得无从形容,而他背上挎着的猎枪却被风吹得离身体越来越远?犹如一件披毡被风吹到了另一个山头,而人却纹丝不动。如果此时有鸟从蓝空中飞过那该多好啊!这样他可以用发怒的枪声来惊醒无数的故事,恰似雨后的笋尖,在脚下的南高原疯长。

夕阳泛红,摇摇欲坠地悬挂在树梢的是刺骨的寂寥。猎人听老猎人说过南高原的风的一些秘密。他说:“风与泥土有关,风源自泥土的腹部。”猎人深信不疑,于是爱用泥土敷在新鲜的伤口,嘴里反复呢喃着几句沉甸甸的咒语。至于咒语的威力我们可以全凭人类最不发达的感官去揣摩。因为在不久的岁月里,他父亲的咒语曾划破坚固的鹅卵石的瞬间也在自己的胸膛上划出一条言语走过的痕迹。这也是猎人所无法忘怀的怪事。他站在柔和的夕阳下逐渐陷入了沉思,却毫无感觉夕阳已被南高原的风推得摇摇晃晃,踩着醉步走向天际。

夜,迟迟未到。猎人眺望着夕阳走向的天际,细数它歪斜的足印。他变得越加的多愁,古铜色的面庞上悬挂着前所未为的迷惘和渴望。他想,或许人的一生所走过的旅途就像这歪斜的足印,凹凸曲折,各有各的味道。此时风又柔柔地从他的面前经过,携着入夜前大地散发出的苦涩味。俯瞰山脚巴掌大小的村庄,视线早已分不清炊烟飘过的姿态,只是偶尔传来孩子们的哭叫声让猎人激动不已。他狠狠地嗅了嗅风的苦涩味,然后果断地一头钻进残阳和山风共同编织的泥淖里。

其实,站在远远的山头,目送一个女孩被一位素不相识的男人背着翻过山岗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碎的事啊!他紧紧地握着热得发烫的猎枪,紊乱的表情把自己都吓了一身的冷汗,然而身体却纹丝不动。背影在微风中渐行渐远,身后轻盈地飘飞的红彩带却始终未飘到山顶,因此,他也无法判断那颗被风吹落的泪滴究竟有多滚烫、有多清澈。然而猎枪似乎不太喜欢这凉透心扉的静,终于无法忍耐,爆发出一声闷响,让子弹从一只盘旋的老鹰的心脏穿过。此时,她瘦弱的背影已越过了她曾经放牧的山岗,也许没有听见背后的一切声响。而对于这声打破宁静的枪声,很多年后猎人还是感到无比的懊悔。那天为何不及时编织一首温柔的民谣,站在山顶为她瘦弱的背影轻轻吟唱,而只是草率地松开那闷得发慌的子弹让其肆无忌惮地飞向天空呢?从那后,他更加爱上了山顶,也爱上了轻柔的吟唱。

夜,终于到达了山顶,这让苦苦等待的猎人显得过于激动。他相信夜里的森林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着许许多多关于生命的传说。他轻声地在内心深处吟唱着为他心中的远方编织的民谣:“谁会站在高高的山顶眺望?谁会矗立遥远的山头等候?阿斯洛——,那不是口弦在吟唱,不是竹笛在诉说,而是手指在倾诉。九十九座山呀!九十九条河啊,怎能隔断无尽的思念……”突然,森林里发出一声楚楚动人的枪声,打醒了一些沉睡的故事,也惊醒了沙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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