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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人传奇》之巴莫尔哈访谈录

作者:来源:鲁弘阿立博客http://blog.sina.com.cn/anab
发布时间:2007-10-19投稿人:纳拉


    阿诺阿布:老州长好!这次随贵州毕节行署安金黎专员他们一行来凉山考查,我主要是想向您汇报关于《彝人传奇》的一些想法。
    巴莫尔哈:《彝人传奇》的方案我仔细看了,你们的想法很好,八九百万的民族,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东西。
    阿诺阿布:安专员认为,通过文化艺术,将天下彝胞团结起来,最大程度和最大范围地展示彝族文化,这是所有彝人的责任。彝族的文化,早就到了加以拯救和保护的时候了。
    巴莫尔哈:我们正在做中国彝族民间艺术节。我的意思,是要专门培养一些娃娃出来,云南贵州四川,到处的都要,彝族的舞蹈、彝族的器乐等等都要懂。这类以民族文化为特色的演出,彝族地方,汉族地方,企业,全国,全世界,到处都需要,都有市场。搞成功之后赚到钱了,又可以用这个钱来培养更多的艺术人才,形成一个可持续发展的良性循环。这些事情要彝人自己来做才行,不能等别人来干。所以《彝人传奇》这部电视剧,一定要干出名堂来。我们这些老的可以出些经验,做些舆论工作。你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阿布,《彝人传奇》要搞好久?
    阿诺阿布:明年和后年,大概两年时间搞完。
    巴莫尔哈:明年我们搞民艺节的时候,我给楚雄杨州长建议,你和倮倮、老鹰他们全都来参加。彝人的精英,什么都会在那里做一个总展演。你们可以在里面发现一些需要的人才。红红火火,会搞得很好。以后可以组织一支精干的队伍,把彝族的好东西拿出来,不要说中国,世界都会欢迎的。这个啊,靠我们的这些老人是干不起来的,需要你们年轻人来操作运行。
    阿诺阿布:我们现在做《彝人传奇》,目的就是要不分什么四川的彝族,云南的彝族,贵州的彝族,广西的彝族及海外的彝族,天下彝人是一家,把最能代表彝族文化的符号全部提炼、整合起来。你看藏族,其实藏族他有几十个分支,但是他们从来就不说自己是哪儿的藏族,一句话,就是藏族。我们彝族就是老实了点,也可以说是落后了点。现在我们讲中华民族文化,它不光是汉文化,它是由很多民族的文化来组成的。
    巴莫尔哈:对嘛,彝文化也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你的语言写得很好,看得出你很注意了这一点。
    阿诺阿布:纵观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文化的发展,是国家民族统一不可缺少的部分,某种意义上说,统一是静态的,发展是动态的。
    巴莫尔哈:我们彝人的祖先骨子里面给我们留下的基因就是搞民族团结、搞统一的一个民族。以前的祖先说话的时候:阿兹格!就成了彝人,阿妈拉达,不就成了藏人,阿约就成了汉人,然后其他的就成了其他民族。这就是说,以前大家都是弟兄。人家的我们不管,我们彝族从来是不搞分离搞团结的。我们的基因就是团结的,没有分离的思想在里面。
    阿诺阿布:对对,历史和事实已经证明,在古代我们是这样,在现代我们是这样,在今天我们也是这样。
    巴莫尔哈:我在凉山州政府工作的时候,我就说,作为一个彝人,你连自己的民族都不爱你还是什么彝人?还谈什么爱自己的民族?爱自己的国家?所以有时候我多强调点彝族的东西,别人就会说,巴莫的民族情绪太严重了。试想,哪一个民族没有自己的民族认同情绪啊?走到外面去,看到一个彝人,我都要多看几眼。这种感情难道不对吗?
    阿诺阿布:作为个人而言,太正常了。列维.斯特劳斯在《忧郁的热带》里边说:“人类只选择种一种植物,目前正在创建一个大众文明,好像甜菜是大批大批的种植一样。从今以后,人每天享受的就只有这么一样东西。” 而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合而不同的文化艺术。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可以掉以轻心。
    巴莫尔哈:过去我们有些彝人不是相互支持,而是找你的漏洞,讨好上司,只想把官往上升,彝族的事他不管。这些家伙是最坏的。比如说当年十月太阳历在凉山没成功,省委副书记,也是我的一个亲戚,他说,这个尔哈怎么不来找我啊,我去找他干什么?又如彝族文字,四川就把自己的简化彝文抓住不放,不会从整个民族来看事情。这样各搞各的,哪能行得通嘛。
    阿诺阿布:方言可以存在,但是文字一定要统一,汉语的方言,福州话说“中国”,四川话说“中国”,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是书写的时候,都是一个样。世界上任何一种成功的语言体系都是这样的。我希望您,我们那边的禄文斌老人,以及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在您们的有生之年,把文字统一起来,把彝族年确定下来,这两件事,在我看来,最具体,也最迫切。您们这一代人不做,留给后人,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困难,不是危言耸听,这样下去,彝族文字,说不定有一天就会像别的一些民族的文字那样不可挽回的消失了。
    巴莫尔哈:我们开过许多次会,最后都没有形成共识。我们要想办法把文字弄统一起来。你看藏族,他隔着两座山都是不一样的,但他们的文字是统一的。
    阿诺阿布:有些东西,要让全部的专家学者都达成一致,几乎是不可能的,其实您们定下来了,三年五年之后,它也自然会约定俗成。现在研究彝族文化艺术的书籍很多了,但是他们大多各说各的,行不成体系,行不成权威,得不到其它学者的认同,当然也就得不到国家权威部门的认同了。我们当然需要研究四川的彝族,云南的彝族,贵州的彝族,广西的彝族,但是我们更需要一些类似于爱德华?泰勒的《原始文化》那种高度的东西。
    巴莫尔哈:我和禄文斌已经商讨个多次,这次北京的彝学大会,我们准备具体谈这件事。
    阿诺阿布:老州长,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您们这一代人不做,以后几乎是不可能做成的了。人类的文明史已经证明,文化是国家和民族的发展最具有前瞻性的东西,但是对于文化的认同和保护,往往是滞后的。这也是许多文化莫明其妙地消失的原因之一。
    巴莫尔哈:其实我们民族值得做的东西太多了,上次我和玉兰在布拖组织了上千人同跳达体舞,太壮观太感人。所有演艺人员全部穿的是最地道的彝族服装。彝族到了今天,从原始社会开始,到奴隶社会,封建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已经历经了人类的整个文明史甚至史前史。你把那个发展的场面弄出来,我保证每个观众都会伸舌头的,肯定能震撼不同国度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彝人传奇》想法很好,彝人的东西就是要搞出来,不是小搞,而是大搞。明年我们搞民艺节你就可以在里面发现些人才,因为最美的人,最美的衣服,最美的歌都要在那里去比赛。
    阿诺阿布:我最大的愿望也是,做完《彝人传奇》,顺理成章就做出一个具有国际品牌的集彝族音乐、舞蹈、服饰为一体的大型演出团队,把他们带到上海、香港、日本、美国、法国、意大利、希腊的歌剧院,我喜欢希腊。
    巴莫尔哈:这完全可行的,现在的《云南印象》,不就是这样的嘛!杨丽萍做之前,谁信她了?以前我们搞了一个“走进彝寨”的节目,放到丽江,最后为什么没有成功呢?本来是要成功了的,云南有个藏族副省长看了都说,好,这个节目很好,很有特色,大的不用动,细节上弄一下就很好了。但是那边的人有点排外,那里有几千人的导游,全是纳西族,她们就不带游客来我们的景点。
    刘玉兰:(巴莫尔哈夫人)5600多个导游,纳西族就5300多。
    巴莫尔哈:所以,那些导游就互相传,不带人到我们这里来,最后就整垮了。人家要突出人家纳西的嘛。《彝人传奇》搞起来以后,我相信一定能成功。企业家们,领导们,大家都来支持,两千万的投资也不是很困难。
    阿诺阿布:《彝人传奇》的宣传册,我寄给欧洲的一些朋友,他们说,阿布,你们赶紧组团到欧州来。国外筹措这点资金不困难。彝族是一个很神秘的民族,不说做什么,你就是在巴黎开一家彝族餐厅,都可以弄得风声水起。老州长,我有几个搞艺术的朋友,他们都到德国,法国去了,我过去寄给了他们一些资料,他们说,你们的服装太漂亮了。没有那个画家敢这样用色,敢这么大胆。
    巴莫尔哈:我们的祖先太智慧了,对色彩很有天赋,居然可以把色彩配得如此之好。我们彝家的女人太聪明了,她们不用构图,飞针走线就可以完成一件多姿多彩的作品。我一直都跟许多朋友讲,我们彝家姑娘,一年365天,每天都可以换一套服装,决不重复。有些人一听,啊!这么历害。我说,如果把四省区的彝族衣服弄到一起,还要多于365套。
    阿诺阿布:一个国家要发展壮大,内部一定要统一,同理,一个民族要发展壮大,内部也一定要统一,我们彝族现在还有很多要解决的事情。彝族内部也有一些小人。以前吴三桂剿水西的时候,其实吴三桂是干不过我们水西彝人的,就是因为内部出了“彝歼”。
    巴莫尔哈:现在就是靠你们这些年青人了。我都老了,有点灰心了。美国那个郝瑞,《彝人传奇》的顾问名单里也有,他就对巴莫阿依,曲布嫫他们说。你爸爸是彝族文化复兴的一个代表人物。毕摩文化,从以前到现在,巴莫三姊妹一直在搞,到今天,一直都还有人在说三道四,他生怕别人来抓他的辫子,怕官位上不去。过去是把毕摩苏尼打入地牢的,巴莫三姊妹就写了很多东西,就把毕摩文化弄开了。弄开以后,阿依在日本、中国搞学术调查,把日本和彝族作民族文化比较研究。她以考察团的名义,建议美国成立毕摩文化研究中心,然后引起重视,才成立起来了国内相关研究机构,成立起来后做了很多事。
    阿诺阿布:美姑的毕摩艺术研究中心,这次我们也要去。
    巴莫尔哈:歌舞方面,我也做了一些工作,原来的“山鹰”,当时我下来了,打报告给州里要钱,几万元钱都要不到,几百都没给,还有后面的“彝人制造”也是这样。当时我们副州长级以上的干部都在成都修得有房子。最后我把在成都的一百七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卖了,卖了五十万,用来支持他们。那房子现在要值一百五十多万。后来阿依和曲布嫫下来搞调查,跟我说,现在搞点调查研究不容易,经费很困难。曲布嫫说她们社会科学院里面才支持800元钱。连车费都不够。这样,我们想,能不能搞个小实体来支持一下她们呢?后来我们就搞了个小山庄。用这个小山庄的赚的钱来支持她们做调查。当时王石哈在的时候,他们搞一个节目,天菩萨,120万。搞一个建州50周年的歌曲,花了上百万。我和玉兰搞这个达体舞,只给了20万。达体舞搞出来以后,反响很大,州长们带着他们到全国,国外演出,很受欢迎。几乎每次演出,最后一曲,都是达体舞,观众和演员一起跳,那场面感人,壮观。彝族人来说,真是任重而道远,好在你们也赶上了好时期。
    阿诺阿布:你们这一代,我们这一代,有些东西需要熏陶,要慢慢有那个环境去影响。稍有良知的彝人,都有一种文化危机感。上次我来西昌开会,马德清老师说,彝人现在有三种,一是生在彝区,长在彝区,说彝话,行彝礼比如至今还生活在彝区的那些彝胞。二是生在彝区,长在城市,认同自己的文化,比如我们。三是作为彝家后代,生在城市,已经不知道自己文化的这一代。我完全赞同马老师的观点。再过十年,二十年,随着全球化进一步发展,日本的动画,韩剧,美国大片今天已经全方位入主中国,许多本土文化全被发达国家的文化侵略 你自己弱了没办法啊。我给好多官员说过,他们的功劳,在彝人让世人认知方面,比不上“山鹰组合”,“彝人制造”。好多人知道彝族是通过他们知道的。我一个在早稻田教书的朋友,他来北京,我请他吃饭,说起彝族,他第一个问的就是山鹰组合,他告诉我,他知道世界上有一个民族叫彝族,就是通过“山鹰组合”。
    巴莫尔哈:这些娃娃,我总觉得我对他们做得太少。
    阿诺阿布:今年火把节,我来凉山,老鹰请我吃饭,他没有参加演出。老鹰说,他们一干什么,就说让我们支持,十几年来,为了彝族文化,我们也支持了不少。可是我们又不拿工资,我们要靠演出来活啊。我敢说,我所认识的彝家儿女,都是有很强的民族认同感的,八月份我和倮倮在昆明酒店长谈到次日凌晨,我们是第一次面对面,但我感觉已经千年万年之前就已经在一起。这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这次我们从楚雄来,路过攀枝花,在攀枝花纪委工作的沙马,您认识的,就是那个写诗的沙马,他在彝院打点滴,听说我们一行路过攀技花,他拨了针头来路边等了十分钟,可惜我们走错路了,他被医生拖了回去。我和他是多年的诗友,但是我相信,在诗友之外,还有那么一点别的东西。《彝人传奇》,有些大是大非的东西,要靠专家们把关,我希望在明年我们具体运作的时候,我们把您,禄文斌这些老人们,接到北京去坐镇指挥。
    巴莫尔哈:谢谢,只要身体允许,我一定去。我后天去欧洲,回来在北京彝学大会我们还要见面,到时我们在具体细谈。你们这个宣传册很好,我要把它带到欧洲去。
    阿诺阿布:谢谢老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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