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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澄江彝族山地歌舞

作者:澄江信息网
发布时间:2006-09-09


     澄江是云贵高原上一个山青水秀的坝子,倘如要说它的出众一定是在于水,而不在于山。抚仙湖号称全国第二深淡水湖,碧青温润。有人说它是翡翠,也有人说它是碧玉,似乎都是极至,唯独没有人说它是澄江的眼睛,水灵灵,青汪汪。
    连绵的青山,在湖水的荡漾下,仿佛也有了灵性,此起彼伏,缠绵得让人疑惑,山也许本来就是柔软的吧?是的,澄江的山是温柔的,澄江的人也是温顺的,具有庄子那种蝴蝶精神,更有实现老子“小国寡民”理想的劲头。不信?到松元看看。
    从县城往东沿湖向东行五六公里,就到山脚,眼前的山土竟然不是红色的,是那种黄,土的那种黄。些许的枯草迷乱了人的视觉,搅乱了人判断自然的能力,以为先前看到的绿色是一个天大的海市。从老鹰地沿着盘山路向山顶爬去,脚下的土壤又成了红色的,路旁的绿树蓬松着枝桠,细数着流云,间或露出一块块绸子一样的玉米地,玉米红的白的穗有纱一样的轻盈,天空是那样的蓝,蓝得象是山脚下那个大湖,正在温和安静地俯视着你。
    坡完了,一个村庄从绿树中闯了出来,这就是彝乡松子园。松子园是汉语,彝语叫楚贝民,大意就是松子很多的地方。原来是松元村公所的所在地,现为海口镇松元村民委员会的一个小组。松元起伏的群山中,包容了澄江唯一的彝族和苗族。
     澄江的彝族可追溯到元朝。《元史·地理志》曾记载:“明湖(今阳宗海)之南,昔么些徒蛮(乌蛮的讹称)居之。”到明清时期,彝族依然居住在坝子内。明万历《云南通志》卷三,澄江风俗:“近郡之夷名罗罗(彝族)……敬其长上,土官至,争迎到家。”清道光《云南通志》记载:“黑罗罗(彝族)披毡佩刀,力耕善牧……澄江府及他郡洲皆有之。”澄江彝族后来撤离平坝,退居山林,其过程想必是一段血醒的历史,尽管官方史书上,寥寥数笔,但我想其境遇大体与美洲的印第安人的遭遇相类。当土著居民以热情和美酒招待外来疲惫者时,他们没有料到日后侵占他们田地,毁坏他们家园,迫使他们星夜逃进野狼出没的深山老林里的,就是这些正在牛饮的外来者。然而世事沧桑,谁会想到历史在轮回中,反使这一逃离成就了彝族与天地为家,与山林为朋的浪漫人生。真正的祸福相伏。澄江的彝族见酒能饮,闻乐即舞,其率真的个性,成为天地间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人们常说彝族是火的民族,一点都不夸张。能将火从原始崇拜上升为对太阳的宠爱,想来只有彝族。他们从太阳那里吸取天与地的精华,将农耕作业发挥到极至,创造了世界上最早的历法——太阳历。他们随意而安的脾气,使他们对周围的一切生灵关爱有加,以至崇拜投体,产生了多神崇拜的宗教意识。澄江的彝族毫不例外地秉承了这些特性,并将它们融入到山林里。看似沉默绵软的外表下,却蕴藏了火的热情和山的坚韧。
    从松子园沿路下坡,我们向草格村走去,风从脸上轻快地拂过,两边的山峦亲近得让人忘记是在山间行走,松树越来越多,山埂上的灌木间或有红果子探出头来,惹得人心痒痒的。高高矮矮的杨梅树茂盛地生长着,让我想起汪增琪的《昆明的雨》里的景致:雨天的昆明街上,苗族少女,穿着绣了花的衣服在卖火炭梅,吃到口里比那儿的杨梅都好吃。霎时口里不由得生了津液,心也湿润了,在这样的冬天的山路上。
    下完坡,一块平地,展现在眼前,远远有一个水塘,塘的边缘立着一个小塔,塘的上面是树丛里密密的房子,顺着红色的山路我们就进到了村子,路的上面是高地,高地上还有些房子,现代的砖房参差在一起。年老的妇人从面前走过,头上包一个采色的头巾,在脑后结个十字,腰上系着蓝色绣了角花的短围腰(围裙),寂静的村子里,一只金黄的大公鸡正在山坡上徜佯,冬天响睛的天空,看得人眼前一片眩目。
    突然,一声清脆的喇叭划破湛蓝的天空,从茂密的林间,从静谧的村庄,从心间象箭一样地射了出来,欢快、活泼、清亮而张扬。穿着红短褂绿衬衣的少女;戴着插花黑纱帽的少妇;系着彩带、扇披着黑褂的小伙似乎正从喇叭的声音蹦出来,就象一个个圆润优美的音符,源源不断地流淌在山林间。瞧!那些身着色彩斑斓的百褶裙,佩着五色线绣成的围腰飘来的是谁?原来是澄江唯一的花苗,她们花枝招展,美丽得象一只碧色的菁鸡,绚丽、丰润。
    所有的人跟着喇叭,象是着魔的圣徒,满眼里是对于山林的敬仰;他们跟着喇叭,双手是对天大地的膜拜,他们跟着喇叭,全身心都对于自然的崇敬。在喇叭优美的旋律里,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乐而生的生灵,而不是分得出身份的民族。民族的融合不在于地域的集中,从他们觉醉于喇叭口小身细的形体里,我倒觉得,其实真正的融合不就在此刻此地?蓝天青山平地,清脆纯朴的喇叭,一群笑脸呤呤的不同民族的人们,构成了天地最大的融合,也完成了一幅最美丽的风景。真的,这真是最好的风景。
    单调的弦子却调出单纯的节奏,纯粹的乐音,透露了自然本色。花苗围腰上的流苏,仿佛是弦子上的丝,彝族小伙的宽裤管,又似乎是弦子的调拔片子。一切都在跳跃,一切都是山与地的灵儿。彝族的苗族的汉族的人群在弦子的撩拨下,围成太阳一样的圆圈,轻松有致地“跳乐”。“跳乐”象极了彝族外貌,平和谦逊,热情似火。整个舞步只是简朴的踮脚和扭腰、胯。舞姿粗犷,优美。左脚右脚,然后转,左脚右脚拜四方。当你正在感觉生活原来是这样的悠然,惬意;突然,弦子的节奏犹如飞奔的羚羊,而舞者却似因自己的香气而疯狂奔跑的小鹿。在飞奔中,人身体的各个部份得到自由的释放,心灵也在虔诚的崇拜中得到归宁。大地为这样舞蹈欢呼,山林为这样奔跑歌唱,人为这样的“跳乐”而疯狂。突然弦子似小溪终于流到大海,一切的狂热与迷醉,最终趋势于平缓,以至慢慢沉静下来,好象天地之间从来没有如此激情澎湃的舞蹈,没有这样沉迷自然单纯的“跳乐”。
    看着被“跳乐”扬起的尘土,我似乎看到这些快乐山民的先祖们,参透了老庄的哲理,于星光之下,举着火把,迁徒于群山时的温良。他们于那时悟出的“惹不起躲得起”的思想,正好成就了“小国寡民”的理想天地。在这片山峦围绕的平地上,人们习惯了用山地的思想来看待生活中的一切悲欢。山与平地(坝子)相对:高大与柔缓,辽远与亲近,神秘与明了,庄严与灵活,两者天然地融合在一起,没有隔阂,没有彼此,让彝人有了身体的舒适和心灵的安宁,保留了他们精神的绝对自由和人性纯真的浪漫情怀
    在山上,彝人知道人是可以自由地行走,不必看人脸色,不必与人争夺,不畏权,不畏势,顶天立地的,独立不羁。面对高山,人是谦逊的,有思想的,纯美无邪。
    在平地,人是安宁的,庸懒的,势利的,带着虚假的礼貌。人附在房子里,粘在平地上,忘记了山的高深莫测,更忘记了山的独立出世。
    彝人在群山中行走,看着太阳,用“跳乐”的形式,将高山与平地的思想融会起来,有了山的顶天立地,也有了平地的安祥。他们将一切都收藏在大山一样的外貌下,平时纳言少行,但是,弦子单纯地一挑,一切就原形尽露,在酒神和舞神的引领下,彝人将人类无法达到的境界,诠释得酣畅淋漓。
    在“跳乐”中,他们守住了自己,延续了传奇,糅进了生与死的神秘与希望。这就是小有名气的“阳灯”和“阴灯”。在生与死之间,松元的彝族以歌舞的形式,向人们诉说生命的全部过程。生也好,死也好,歌声与舞蹈才是与时间抗衡的乐章,而在这些乐章中最华彩的却是爱情。
    喏,这个弹着弦子的老艺人,五十多岁了,他能歌善舞,善于学习一切先进与民族的东西。他即能用古老的麦杆草学习喇叭的吸气与换气,更能学习汉族的二胡等器乐;即能学习本民族其它地方舞蹈的特长,更能将本地方本民族的舞蹈发挥尽致。就是他,能高歌:为花死来为花活的调子,毅然抛弃城里的工作与身分,为了那个彝家阿妹回归山里,在青山和歌舞中完成彝人一生的浪漫却又平凡如山地的自然人生。随着弦子的节奏,他弹起的脚步,矫健有力,棕红的脸膛,反射着亮丽的太阳,整个线条柔和、谦良,划动的手腕正在奏着一曲天地同感的山地歌舞。
    高山让人生畏,让人产生“一览众山小”的胸襟。澄江的山,在绵延中,让极少的人得到了自然真趣,并一直快乐地生活在它有怀抱中。青天白日,水阔山广,宇宙以它的广袤包容了这些纯朴的人儿,自然也包容了这曲融入自然的山地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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