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带走我五千年的眷恋
向着多情的远古
向着父亲们和母亲们迁徙的路线
那一座父亲的高山，那一条
母亲的河流，向着毕摩的经书
古老的文字，原始的图腾
历史重叠成一只鹰的飞翔
篱笆墙旁一滴泪爬上了整个春天

怀想漫向远古，就像那一份情愫
布满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句母语
庄园多么妩媚，赤裸的身躯
赤裸的思想，光滑了祖先的那一块
石头，于是，两肩扛着苦难和酸楚
梦想在那座高山，那条河流

远离了庄园，越过异族的追杀
开始为遥远的跋涉歌唱
母亲开始美丽，在父亲的背后
母亲也开始忧伤，口弦刻满了等待

某一天，父亲从远方归来
扛着一头流血的猎物
父亲告诉我，一个石头
让他获得了光亮，和他
一起踏醒了荒漠、原野
共同忍受彻骨的寒流
因此，父亲炼就了石头的性格
让生命与石头一起匍匐
它是父亲的血泪，母亲的希望
也是苦难面前最有利的武器

我歌唱，用泪铸就的石头
同时也歌唱归来的凯歌
父亲是猎手，在火塘
面前的木碗中沉沉的醉去
坨坨肉后一双温柔的眼
那是我挚爱的母亲
用短剑在石头上刻下诺言
母亲告诉我，父亲的石头
总是同父亲一起安然的归来
只是有一天，另一个猎手的冷箭
泯灭了一只鹰的飞翔
翅膀再也飞越不过远方
父亲与猎手吵了一架
颤抖着拔下了箭簇
在一个伟大的灵魂面前
跪了下去，从此不再抬起

心灵开始疲惫，父亲不再
是一个猎手，远古的猎杀
血腥和罪恶，被岁月所淹没
父亲的身旁，多了一群羊
只是不曾忘记，他曾是猎手
偶尔过一下年少时的瘾
面对深谷，甩一甩石头

我又开始歌唱
面对一只鹰的飞翔
天菩萨前构筑一种尊严
身披三色相交的瓦拉
把沉甸甸的民族穿在身上
与路一起延伸
在与异族交往的语言中
我才知道，原来石头和我的父亲
扯上了说不清的关系
石头是关于父亲的
父亲又是关于石头的

－－－－－－2007年12月27日晚